番外岁岁今安4

  天色阴晦，偌大沙滩上，笑闹追逐阵阵递来。海浪拍打岸边礁石，水声盖住身后脚步。林蓁气喘吁吁，提着水枪，正要追赶滋了她一脸水的调皮蛋，手中物什忽而被人夺去。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她回头，对视上周牧则，话声不自觉结巴了下：“你抢我水枪干嘛？”
  周牧则看她半晌，未有作答，拎着水枪走到旁边，自上而下扫射刚才和她玩闹的孩童。小男孩骤然被浇透头顶，尖声嘶叫着撒腿跑开了。林蓁还在发愣，他已信步向前，水枪喷口对准背朝他俩的赵旭阳，她才终于缓神，跑到身旁阻止。
  “把水枪还我……”
  林蓁伸手抢，他不紧不慢把水枪藏到身后，懒洋洋看她：“借我玩会儿。”
  “这是旭阳哥买给我的水枪！”她恼然抬头，“你要玩就自己去买啊，干嘛拿着人家送我的水枪去滋……”
  话未说完，周牧则陡然后退，水枪喷口晃射出一串水柱，脖颈一下就被弄湿，林蓁气得跑去扑打，拽着他衬衫要抢回水枪，周牧则却依旧气定神闲，右手高举玩具，任她如何踮脚也碰触不到，皙白小脸染上愠色潮红。
  “还！给！我！”
  林蓁放弃蛮抢，叉腰立在他面前，干瞪着眼吼：“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？！”
  “你怎么那么小气？”周牧则反问，眯眼打量她，“借我玩会儿都不行？”
  “我干嘛借你玩？”林蓁没好气瞪他，“还敢往我身上滋水，欠抽了是不是？”
  周牧则笑，毫无反省意识，后退两步提起水枪，水柱又一次滋到她胳膊，她气得冲过去揍他，边揍边往旁边看，视野捕捉到何淑兰与陈敏并肩闲话的身影，立即大喊出声：
  “妈！！”
  何淑兰循声望来，林蓁退步松手，食指直戳周牧则，向她告状：
  “周牧则欺负我！他抢我水枪！还往我身上滋水！！”
  陈敏笑看两人，转头对何淑兰说了什么。何淑兰讪讪应声，目光再度向此投来，劝和似的道出一句：
  “小则，你让着点姐姐。”
  林蓁听见，很快得意仰头，一脸“听到没妈让你让着我”的沾沾自喜。周牧则垂眼看她，轻笑一声，徐徐开口回：
  “妈叫我让，我就让？”
  林蓁哽住话音，他眼底笑意收起，额前碎发随风飞扬，语声挟带冷嘲：
  “你以为我像你，对妈的话言听计从？”
  她怔然未语，赵旭阳发觉此处情况，正要走近探问，周牧则忽将水枪塞回她手，侧身调步离开，向海滩另一隅走去，颀长背影显出几分寥落。
  ……
  让赵叔替自己打了根烟，夹在指间，坐在僻静无人的海滩角落，听海浪声响，微风吹拂，视线凝着渺茫天际，烟雾在周身静静飘散。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身畔传来嗓音，白裙一角掀入余光，他不急着抬头，吸一口烟，过肺缓躁，指尖刚要抖落烟灰，女人已蹲身靠近，一把抽掉他手里的烟，气急败环戳他脑门：
  “再被我发现一次，我真的要扇你了！”
  抬眸看去，只一眼收回，视线落回远处海面，淡淡说一句：
  “你现在扇也行，等我走了就没机会了。”
  林蓁张唇，没讲出话，回身坐到他旁边，手臂环膝，下巴抵落，闷闷说一句：
  “……那等你回来再扇。”
  周牧则朝她瞥来，林蓁没好意思对视，半张脸埋进臂弯，呆呆望着海面出神。
  就这样安静半分钟后。
  身侧突然传来低问：“你会想我么？”
  心尖被撩动了下，她慢慢支起上身，手指绞着裙面，半晌，微声答一句：
  “……当然会想。”
  周牧则又朝她看来，林蓁鼓起勇气，刚欲转头对视，他已将目光收回，视线落在沙滩，平声开口：
  “我怎么不信呢。”
  林蓁睁大眼睛，还未启唇出声，又听他悠悠讲道：
  “你这个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，嘴上说着想我，实际一礼拜能主动打一次电话我都能烧高香了。”
  林蓁被他说得耳热，唇瓣嗫嚅须臾，吞吞吐吐道出一句：
  “我哪有，我哪有你说得这么……”
  她一时词穷，周牧则睨她一眼，不徐不疾接上：
  “狼心狗肺？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这个人压根儿不值得她可怜。
  林蓁闷声不响起身，屁股才刚离地就被拽住手腕，整个人一下跌进他怀抱，后背贴着胸膛，手臂围揽住腰，温热气息寸寸逼近，感知到他下巴搁进肩窝，耳畔响起哑声：
  “再陪我一会儿。”